一只永不褪色的金饭碗
时间: 2016-07-18 13:53:48     来源: 苏州广播电视报

程家顺康钱庄的存票

千灯余家当铺中最漂亮的立三堂

无论前缀是冠以“全球”还是“中国”，无论是去年统计，还是今年预测，如今的十大高薪热门职业中都少不了——金融业。今年专家为金融业求职预估的薪资是5—30万/年。别看这个数字惊人，其实在苏州，金融业员工从来捧的都是金饭碗。

唐代宣宗时期（公元847-858年），苏州最早出现了银行的雏形——“金银行”。1897年第一个中国银行的始创人则是家住留园的盛宣怀。在现代银行业兴起，上海成为全国金融中心之前，苏州一直是东南沿海的金融重镇。晚清民国初苏州甚至有“存款码头”之称，说到底，苏州底子厚，老百姓手里有钱，又有量入为出的花钱传统，在苏州做金融当然占尽天时地利。

典当，熬成白领还得靠资历

现代银行兴盛前，苏州的金融业支柱主要是两个——典当和钱庄。典当，那是很牛的职业。

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能参加古代高考，还能考取的，毕竟还是极少数派。所以除了“读书”肯定还有别的选择。苏州古谚有云：“一读书，二学医，三开典当，四织机。”找份典当行工作的体面度、紧俏度也就尽在不言中了。

清代，苏州典当行为江南典当之冠，乾隆9年，有124间典当铺，按当时的城市规模，估计密度可以抵得上今天的银行储蓄所了。到光绪时，有两个大官——盐运使衔候补郎中潘祖谦和户部郎中张履谦开设的典当行的资产达到了二、三十万两白银，而当时全国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8000万两白银。

今天千灯镇的余家当铺，还保留着那时典当行的办公场所。

整个宅院建于明末清初，双排五进，前铺后宅，总共有120间房。是目前江苏省内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典当行。当年央视拍纪录片《徽商》时，遍访中国才找到这里。为什么拍徽商找到苏州了？主要因为当时典当铺的人员构成主要以徽州人为主，所以那时苏州人干脆管当铺叫“徽州当”，所以建筑风格也将中国最美的苏式和徽派建筑溶于一体，工作环境非常令人艳羡呀！当年，这样的办公场所该算得上是金融业的标志性建筑了吧。

进去第一进叫头埭，是收兑典物的场所。柜台基本都在1.8米以上，还有栏杆，我们大多数人都得高高仰视才能看到柜台里朝奉先生，也就是柜面主管的鼻孔。

典当行中除了老板外基本分为三个等级——执管、朝奉和小郎。执管属于高级管理，通常由老板亲信担任。我们电视剧里看得最多的就是朝奉，即使在今天，这也是个得有技术含量的复合型人才岗位——眼要毒、心要狠、嘴皮子得利索，还得对老板忠诚。

根据1927年的典工会载：首柜（第一朝奉）平均工资每月6元，依次递减2-3角，员工最低是2元，当然这只算基本工资，还有奖金，差不多会是工资的4倍，包伙食，还有年终奖。按当年和今年的米价折算，这点收入听起来并不高，差不多相当于首柜960元/月，最低的员工320元/月。但因为大米和食物在当时生活费用中占的比重远远高于今天，因此，按其他商品的物价水平，收入其实还是蛮高的，例如同年石库门一层，月租金10元，即首柜月收入一半不到，一套两层的住宅售价2500元，也就是首柜8、9年的年薪。这样看来，按今天两层别墅的行情，当年柜面主管的收入比之今天，只高不低。

不过，入职典当行的麻烦在于，升职难。这行当的员工不分年龄和文化程度，先入山门者为大，除执管外，有人病死或告退才能升迁，没有重大过失是终身不会解聘的，学徒也没有“满师”之说。所以有“典当小郎想升级，巴望师兄早夭折”的说法。早点进典当行，如果典当行没有倒闭，一直做下去，虽然每天工作时间14小时，但一来有假期，二来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并且有升职空间。虽然不如读书做公务员来的体面，但熬下去绝对能挤入中产。

钱庄，金领批量蕴育地

去年6月，干将路轻轨施工时，意外出土了4吨左右的北宋铜钱！考古专家初步推测：这很可能是北宋末年金兵南侵之际，某家钱庄仓促间将库存的铜钱倒进自家的水井后的遗存。4吨铜钱，接近如今66万个1元硬币重！还只是铜钱（小钱）的数量，宋代苏州的金融业规模可见一斑。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钱庄始于明代，盛于晚清。清乾隆24年（1759）苏州徐扬所绘的《盛世滋生图》中，就能看到钱庄招牌8处。

苏州也有票号，但票号基本来自山西，以汇兑为专业，也有放款，但只贷给钱庄而不贷给一般商人，活动区域也主要在黄河流域和华北各省，止于辛亥革命；钱庄则主要针对商人办理存放款项，间或经营地区之间的商业汇兑，和商业的联系比较密切，在长江流域和东南各省比较活跃，一直延续到上世纪50年代。

清末民国初苏州曾有两位当家巨富——王程，王是王驾六，做盐商起家；程是程卧云，则是先做典当后开钱庄。程家除了开设以顺康钱庄为中心的数家钱庄外，其族人还有间曾号称全国四大银楼之一的恒孚银楼，这个名字如今依旧如雷贯耳。

典当的资金周转较慢，而且清末货币不统一，银元和银两通用，需要通过钱庄兑换，钱庄可以根据市场抬高两者兑换的差价，再加上拆借、利差等业务，收益可想而知。也因此，钱庄的规模和地位都较当铺高，而且钱庄还有一个更吸引员工的地方是三年一次的分红。

钱庄一年总结一次，叫“红账”，红账有盈余，通常每3年分配1次。一般将盈余分为15股。投资人得10股，经理得1股，其余4股由协理、襄理和职员按比例分配。这个诱惑可不小，特别是高层职员，收入“高得不好意思说”是一定的。

而日常薪资，按废止银两前（1933年）的行情折算下来，经理的收入最高可达如今的1800元/月，最低的下手是240元/月。平时包吃，年终还能拿双薪。如果当年业务做得好，利润多，还会增加“小拆”，即按全年所得薪金加倍发给。不过，学徒在未满师前只能拿点点心钱。

从学徒做起的话，钱庄收入起步不如典当行高，不过如果钱庄运转正常，继续做下去有小拆有红帐，那就比等着师兄早死才能顶替的典当行有盼头多了。

普通人谋求在钱庄内的职业发展，要么人脉畅通，要么走襄理以上的技术工种。不过旧式师傅带徒弟，不是子嗣的话往往不会倾囊传授，所以有个懂技术的爹，多一份拼爹的资格，那还是很管用的。